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驽马恋栈赤岗冲

来源:萨拉热窝 时间:2021/5/2
文/卓宝

初中之前,我住在赤岗冲,那是一栋三层半的通走廊楼房,是父亲曾经所在单位的宿舍。最初应该是削去了山坡建的房子,所以挨着马路的地方有半层,在这里我有太多的回忆。

搬进高岗儿子住的宿舍

听我母亲说,年,我出生几个月后的一天,这里搬走了一对神秘夫妻,搬家的那天,母亲抱着我,那对夫妻搬出来,我们搬进去。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没有带走,留给了我们,其中有个小炉锅我们家至今还在用,锅底已经换过两回了。

那个男人是高岗的儿子高轩。高岗曾经为国家作出过卓越的贡献,身居高位,但也曾经犯下严重的错误,未得善终。高轩因为父亲的事情辗转到此。父母对他们的印象还挺深刻的,父亲说高轩高高大大的,文质彬彬,带着眼镜,从事技术工作,妻子也很漂亮,家里没有孩子。

整个单位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可能一是保密,二是普通的工人连高岗是谁都不知道,也不关心。父亲是从机关下放到这个新成立的单位的,所以才知道他们的身份。有人对我母亲说他们搬走是要出国,其实当时应该是调回北京。

这个门牌号马上就要消失了,已经成了棚改对象

我们的宿舍西侧对着劳动路,马路是柏油铺的,夏天的时候是真的出油,太阳一晒,软乎乎的。我喜欢穿着塑料凉鞋故意用后跟使劲踩,好让我的鞋印能够印在马路上。

记得马路上经常会有独轮车过身,木头轮子,一个男人用扁担挑着车子,两手还要扶着车把掌握方向。车上有麻袋,应该是装着粮食吧,它会一直“吱呀吱呀”的响。那个车子我玩过,我只走两步就倒了,男人身上的衣服不管什么季节几乎都是透湿的!

赤岗冲的工厂群

马路对面是长沙电缆附件厂,到了夏天,我身上有点银壳子的时候,就跑到厂里面去买冰棒。只有绿豆和白糖两种,我喜欢吃绿豆的,但是大多数时候我只买得起白糖。飞快地买了跑回家,放在饭碗里一边细细地看着,一边细细地品味,放在饭碗里是怕化了的水滴下来浪费了。

隔一段时间,厂里会把篮球场的灯开得如同白昼打比赛,只听到吆喝声、哨音、鼓掌声此起彼伏。那时家里有电视机的都少,所以篮球赛算是一个盛事,自己单位的班组比,系统内部单位比,跨系统跨行业也比。

那时的赤岗冲被企业团转包围着,不对,应该叫工厂,企业是后面的称呼了。劳动路算是主马路,两边延展出好些条岔道,没有劳动路宽,但也能走车。它们或许有名字或许没有,但我太小,都不知道那叫什么路。这些工厂就零零落落散落在马路和岔道两边。

我住的房子是长沙汽车配件厂的,汽配厂就是坐落在一条岔路上。汽车配件厂和长沙锻压机床厂的尾侧相邻,围墙对着围墙,中间只留一条细长的小路。锻压机床厂建在一个很陡的陡坡上面,下了坡往红花坡方向是长沙汽车修理厂。汽修厂也建在一个坡上面,现在的名都花园小区所在地。那时候的建筑基本都是依山顺势而建。

再从汽修厂过去,是长沙阀门厂,阀门厂后面紧挨着长沙标准件厂。从汽车配件厂的大门往前一两百米,是湖南省建材机械厂。

(年长沙地图)

现今的劳动中路、曙光中路交汇口

建材机械厂有个露天电影院,几乎每个周末都放电影,爸妈会带着我们,背着靠背椅和小板凳早早吃完晚饭去占中间一点的位置。看电影除了前面有加演,加演放的是新闻片和科技片,看着看着还要等片子,大喇叭里面会说,“影片未到,请稍等”。看到一半下雨的时候也有,小雨不离影院,大雨抱头鼠窜。

影院的围墙旁边栽着高大的枫树,一到放电影,上面就爬了好多人,可以省下两毛钱。

我甚至于记得看过的电影名和内容,有《卖花姑娘》《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子夜》《小街》……

劳动路一直往南快到茶园坡是现在赤岗冲唯一经营下来的企业,长沙卷烟厂。我的几个同学都是卷烟厂的子弟,下了课曾经带着我们去车间拿一些印刷错误的烟盒纸。读一年级还太小,不知道公家的东西是拿不得的。

卷烟厂八十年代在肖寿松厂长上台后扭亏为盈,至今都经营得特别的红火,是湖南省的利税大户。去年这位老厂长走了,几乎所有烟厂职工都沉痛悼唁。别的企业收的收购了,卖的卖掉了,大多数倒闭后成了房地产的天下!

童年求学趣事

我的小学在建材子弟学校读了两年,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我一辈子的闺蜜辉辉,不管是以前念书时还是后来上班了,成家了,现在年近半百,我们联系都不是很多,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对方需要帮助,我们俩都会不遗余力。

三年级,我转到砂子塘小学读书。至今还记得上学路上的那条狗,我被它吓了很多回,每次经过那户人家的时候,我就在心里默念着:不要碰到它,不要碰到它!

它看到大人不叫,看到男孩好像也不叫,就是喜欢冲着小女孩子叫。人家告诉我,“你做个在地上拣石头的样子,它就怕了”。我做了,它只跑了几步又返回来再冲着我叫,还越走越近。我还不敢跑,一跑,它指定追!

这时候,如果有大人经过,他们会带着我一起走过那家的院子,我真的好感激啊!真有那么几次,我等了好久没人经过,远远听到那狗凶恶地叫着,叫得我魂飞魄散的,只得折回去跑远路回家。

那时的赤岗冲还是郊区,种了很多农田,所以我在上学的路上才会有狗,那是农民养着看家的。我们习惯叫那些农民为“菜农户”。

昔日的建材子弟学校成了现在的劳动东路小学

小时候的我们好像没有什么热的概念,夏天再热,上学的孩子没几个带帽子的,连带水壶的都少,喝学校里面水龙头里的自来水,还要抢!一只只小手重重叠叠地放在水龙头上,掌控龙头的那个喝完抽出来,最下面的那个接着喝,也不完全按顺序来。

个高的男孩,高年级的同学肯定是要欺负小的,低年级的只能等到最后。有时手叠得太高,打上课铃了也没喝上。老师总是叮嘱我们,不要喝生水,会肚子痛,可是我们喝着那水却十分甘冽、清甜,肚子也从来没有痛过。

放暑假除了上午在家写作业,中午、下午的时候照样顶着热烈的太阳在外面晃,抓一些小昆虫来“虐待”。抓得最多的是一种长沙话叫“很恨”的昆虫,长了六条腿,翅膀躲在盔甲下,比我们的指甲盖大一点。通体闪闪发亮,还分月亮和太阳两种,月亮的是闪蓝绿色的光,太阳的是暗红色。

为了不让它们饿死,我们喂它们吃“牛奶树”上的“牛奶”。“牛奶树”的叶梗一掰断,就有“牛奶”分泌出来,我们觉得“很恨”饿了,就把叶梗对着它的嘴巴使劲塞。

逼仄、简陋的生活环境

我的家住在三楼(也可以说是四楼)最东边的那一户,有两个房间和一个厨房。我和父母一起睡在前面房间的大床,两个姐姐开个高低床睡后面那一间小房子!厨房的屋顶被父母掏了一个四方洞,可以爬楼梯到人字顶上的阁楼去,阁楼上面放了好多我们家的杂货!

阁楼其实是个架空层,用来隔热防水的,上面整个是通的,出口在楼梯间。因为我们家住在靠最里边,前面大概还有六七户人家,相对来说比较安全,房子又实在太小,所以想了这么个办法。

房子虽小,可家里经常门庭若市。父母都是好客豁达之人,同事朋友都喜欢来我们家玩,没有什么吃的,母亲炒一大碗包菜都吃得一个个乐呵呵的!

盛夏的夜里,每家都把竹铺子摆出来放在走廊上,只留一条窄窄的只够一个人侧着身子走的路出来。好在那时候都不富裕,没有什么胖子。妈妈们拿着大蒲扇在孩子身边轻轻地摇着,摇着摇着,便在星星月亮的拂照下传出鼾声。因为热,晚上都不关门睡觉,所以小偷光顾的不少,男人们夜里抓小偷的事也常有发生。

那时候真没什么偷的,小偷有时候从最外面像逛家家一样,一家一家地搜罗过来,有一次还踩到了睡在地上的人身上。那一家因为是北方人,干什么都比较粗犷,也不像我们还拿两个靠背凳子横倒下来把竹铺子垫高点,就他们家没有垫高。小偷误以为没有人,又黑灯瞎火的,就一脚直接踩过来,踩得那高壮的女人“啊呦啊呦”地叫喊起来,把那小偷也吓得不轻,飞也似地逃跑了。

那时候当小偷必须要有功夫,一是跑功,被发现了要能跑掉;二是受打的功,被抓住了要扛得住群殴。

满目疮痍,可让我懂得了为什么会近乡情怯

厕所是公用的,建在每一层的楼梯拐弯处,到了早上,厕所都是满的。我经常被憋得小脸通红从三楼到二楼,从二楼到一楼,这么来回上上下下地跑着,只盼着哪个厕所里面的人赶紧出来。厕所墙上被粉笔画得乱七八糟,有小孩子吵架后报复的话语,也有画着好看的人和动物。那都是临摹小人书画的,惟妙惟肖,到现在也没猜到是谁有那样的天赋。那时可不兴学兴趣班,也没有。

公交车线路是很少的,从我们家去坐公交,至少得走一里路,而且还特别地挤,上下班和礼拜天等车的人经常是多得占了半边马路。我也忘了那是几路车,直到我读三年级的一天,大人们兴奋得奔走相告“我们终于有了一趟可以坐起站的车了!”

那就是公交11路车,车坪设在锻压机床厂的坡下,劳动路通往东塘和探矿路(现在的桂花路)方向的三角岔路中间,附近工厂的职工和农民都收益,大大缓解了紧张的交通状况。

现在的孩子根本都感觉不到坐公交车能有个位置坐,是多么多么幸福的事!公交车也成了我们的乐园,放了学,总是要在空车上面窜窜,坐着韵韵味。偶尔能捡到一个票根,高兴得不得了。

干净整洁、温馨的家

那时的父亲其实早已经没有在汽配厂上班了,因为母亲还在附近上班,我也在上学,所以还是继续借了汽配的房子居住。父亲上班特别远也特别忙,因为工作需要,每天骑着边斗回家。

如果哪天回家早一点,那边斗上面就全是小孩,父亲给他们的奖赏是让孩子们轮着在坪里面绕一小圈。父亲上楼去了,小孩子们还舍不得离开,坐在车上摸摸这里,捏捏那里,学着父亲的样子踩踩踏板。那时的我高傲得无暇顾及他们艳羡的目光。

我们家里布置得很好,地板被刷得通红,家具也都漆得锃亮,都是母亲自己漆的。有一回用国漆漆大衣柜,得了漆疮,脸肿得像个判官,连褶子都拉平了,一二十天才好。

在我的印象里面,没有母亲不会的事情,做衣服、做馒头、做坛子菜……父亲和母亲还自己做了一个音箱,我们家有个电唱机,有个走私的盒式录音机,自己组装了收音机,全部装在了音箱柜里面。父亲还给装了两个喇叭,用镶着金丝线的红色音箱布蒙着柜体,然后在音箱布上面粘了一个跳芭蕾舞的白色塑料美女,婀娜的身姿,细细的长腿,非常漂亮!

当然还有一大叠唱片和磁带。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唱李谷一的《泉水叮咚响》,关牧村的《吐鲁番的葡萄熟了》,还有邓丽君的《甜蜜蜜》,郑绪岚的《大海啊,故乡》,苏小明的《军港之夜》。每到星期天,家里就开着电唱机或录音机开始拖地、浇花、换鱼缸的水,或者是母亲早早地起来拆下一大包被单拿到单位去洗,去晚了水泥脚盆就被别人占了!

那个窗口里面,写满了我童年的记忆

家里没有自己的私有阳台,父母就从阁楼上用两根铁钩子,一个铁架子在窗外搭了个差不多有两个平方的空中花园,养了三十来盆花。鲜花盛开的季节,蝴蝶蜜蜂经常飞舞在我们家的小花圃里。

家里还有一个大鱼缸,父亲买了好多玻璃球放在里面。我最喜欢长着灯笼眼睛的红金鱼,看着它们追逐嬉戏,不追了,我就拍鱼缸,让它们受惊继续追!墨龙也好看,通体没有一点别的颜色,黑不溜秋的。

墙是大姐带着她的高中同学自己买涂料刷的,那时叫排壁。洁白的墙上挂着用花纹蛇皮蒙的二胡,放米桶的旁边,有一根箫,特别好听。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但我每次听父亲吹着,都觉得有点莫名的伤心,伤什么?说不出,那也许就是音乐的魅力吧。

好多年里,别人问我,你最喜欢听什么乐器的演奏?我都回答说是箫!后来搬家,箫不见了,父亲也没有再吹过,我也渐渐忘记箫的声音。

童年也慢慢遥远了,现在有人再问我最喜欢听什么,我不再说是箫了,我已经全然忘记它的声音,不敢再说是它了!

在那个物资和精神生活相对贫乏的年代,父母省吃俭用,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给我们打造了一个干净整洁、像模像样的家!

抹不去的赤岗冲记忆

六年级的时候,母亲调去新单位,我们家搬家了。我几乎一个人在赤岗冲住了半年,晚上父母和姐姐轮流来陪我睡觉。有时也没人来,中晚饭寄托在一位娭毑家里,星期六下午一放学自己背着书包从砂子塘转几趟车回师大的家。

赤岗冲的家里被搬得乱七八糟,只剩些不要的家具,蚊子多的很。幸亏蚊香留得多,我没有办法,点上五六根蚊香睡觉,还被咬得满身的包,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功课,这让成绩平平,又因为生病缺了好多课的我升初中的时候还考了个很好的成绩。

几十年了,那些远去的又清晰的赤岗冲记忆历久弥新,这对于我这个一边做什么能一边忘记什么的人来说,是个不可思议的事。它让我从小就觉得,我的家和家人是需要我们用心和时间去交付的,我甚至有些驽马恋栈。

到现在,我喜欢把家折腾成我喜欢的样子,不辞劳苦,自己设计家具,自己搭配软装色彩。我也把地板家具擦得锃亮,我会用一下午的时间用棉签沾着水去擦拭每一盆花的叶片,让它欣欣向荣,绿意盎然。我会在一个闲适的午后,泡上一杯香茗,在茶汤的氤氲中去撩拨逝去的往事。

每一个第一次到我家的人几乎都会说,“你们家,嗯,好舒服!”

现在的赤岗冲早已经物是人非,可是那一份纯朴,那一份平淡,那一份勇敢,那一份积极的生活态度,那一抹温情,都已经妥妥地安放在我的人生当中,永远也抹不去了。

END*本文由城市记忆CityMemory独家发布,作者

卓宝,编辑

明明,部分图源网络。添加城小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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