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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
“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的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被刺杀，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除却我们的父母辈能回忆起彼时围坐在草垛上看《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的热血光景，这起在历史课本上配了插图并高频出现在试卷上的标志性事件大概是多数人对波黑的唯一印象。
我在一个爽朗的秋日从埃因霍温（Eindhoven）飞往波黑北部的”煤都“图兹拉（Tuzla），决定在前往塞尔维亚和朋友碰面之前独自打卡这个陌生的国度。微型机场一天大概只服务一趟客机，我们几十号人把入境检查窗口挤得满满当当。女房东Melinda在出口举着写有我名字的大纸牌，热情地呼喊”CuriCuri“，她说我在一众斯拉夫面孔里辨识度实在太高。Melinda的米色小车停在路旁，秋日暖阳下竟油生出一种我要去农场务工的错觉。颠簸了半小时停在一所学校附近，Melinda是学校的教职工，公寓便在附近步行之距。阳台放眼望去便是衰败的工业废都感，几座挺拔的清真寺是屈指可数的点缀。附近的商场清冷得可怜，电影院柜台的大叔伏在桌上打呼，和一旁低声呜咽的爆米花机仿佛在奏曲。但惊喜的是能在拐角的黄金地段看到修葺一新的小米之家，格格不入到不像是这个城市的产物。
一夜好眠。清晨被清真寺响彻城区的邦克唤醒，吃完早餐便告别好客的Melinda，漫步到汽车站准备坐车前往首都萨拉热窝（Sarajevo）。在萨拉热窝车站遇到和售票员艰难沟通的东北大叔，背着快人高的旅行包，惊叹于如此丰富的退休生活之余，也被他孤身前往攻略上人迹罕至的景点的勇气所折服。他在征得我的同意后，便在抽烟间隙拿出包里的长枪短炮，说是在筹备摄影集的素材，镜头里的我抱着一只野猫笑得羞赧。
萨拉热窝的烟火气明显配得上首都之名，城市公园里熙攘的居民不亚于国内傍晚时分跳广场舞的阿伯阿婶。战争的余威虽仍可见，但建筑用色更为活泼，工整的对称仿佛是标准答案。Airbnb的房东拥有一栋联排，中心最大的一间供一家四口居住，其余悉数做长短租之用。房东的阳台石栏上栽满了开得恣意冶艳的小花，每逢经过都觉得是街口怡情的胜景。在公用厨房遇到了住在隔壁的一对年轻情侣，双双从加拿大辞职过来月余，梦想是租一辆房车踏平欧罗巴。对门的长发小哥是音乐学校的讲师，每天定点地吊嗓练钢琴，比闹钟还管用。住在萨拉热窝两天的清晨，小哥故意压低的琴声，混着鸽子踩在窗棂上的咯吱和行人的脚步，简直是天然的ASMR。
老城区的游客和朝圣者众多，特别是免签政策后更是受到国人的青睐，铜匠街有些懒散的咖啡店和精美的工艺品店甚至接受支付宝付款。但萨拉热窝的主调还是悲壮的。不管是在拉丁桥旁眼前浮现一战爆发的情景，还是登高俯视整座城市“一半城池，一半墓地”的分明，都能感受到扑面袭来的一阵战争牺牲品的凉意。当时傍晚从山上下来业已暮色四合，全程开着手机闪光灯探路，照到白得反光的墓碑和一言不发的野猫的绿眼珠还是不免一阵寒噤。狮子坟有个本地的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凄美故事，郑秀文有首歌便是来源于此。
期间还坐火车去了趟莫斯塔尔（Mostar），这是我在波黑的几天接触到的最先进的交通工具。莫斯塔尔的游客量远超首都萨拉热窝，也是因为离克罗地亚更近，接待了很多当天往返的旅行团。古城小道曲折蜿蜒，礼品店琳琅满目，最为著名的莫斯塔尔古桥，本是一座四百年高龄的石拱桥，于年毁于波黑战争，后在原址重建。旅店老板娘的儿子Haris在古桥附近懒洋洋地经营工艺品店，也在古桥的旅游旺季兼职跳水，招徕游客的钱场和人场。膝盖磕得青一块紫一块，老板娘看见了骂咧咧又心疼。他晒伤的脸上却是一脸自豪，“Hey不信你问Curi，大家都在喊GoHaris”。
在萨拉热窝的最后一晚，对面的音乐老师带我去了本地最著名的金鱼咖啡馆（ZlatnaRibica）。装潢古典雅致，各种小摆件让你仿佛置身一个微型博物馆。不大的店面挤满了顾客，我们在当地音乐的氤氲下，喝着水果白兰地有些上头，他兀自聊着音乐大家的轶事，我听着乏乏，云游千里之外。
却深深地回味着这几天在波黑的旅程，想起简媜的那句形容再合适不过：
“阳光把墙壁刷暖和了，夜将它吹凉，秋天把旧叶子揉掉了，你要听新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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