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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充满怨念的戏,编剧怨,观众更怨

来源:萨拉热窝 时间:202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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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高云岭

《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剧照

正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上演的《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是高产的话剧编剧喻荣军创作的第六十个剧本,据说也是他“写得最艰难的一个”。

演出谢幕时,喻荣军走上舞台,表达了希望有人能和剧组耐心讨论战争的愿望;可惜,这个时候的观众席已经空空荡荡。

这是我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看到的、观众中途退场最多的作品。在话剧市场火爆的上海,让观众大量“抽签”其实并不大容易。要不,戏实在恶俗至极;要不,艺术家实在清高并怪异到令常人难以接受。

《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肯定不属于前一种,可也并没有“自我”到“爱看看,不看滚”的地步。相反,主创明显希望引起大部分观众的共鸣。剧中有大量的歌舞场面、冲突场面;灯红酒绿、美人华服、流行音乐、经典元素;直白的观点陈述、现实讽刺和历史反思——这些都显示着主创十分顾及观众的审美要求和理解能力。

然而,观众不领情。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因为当下观众肤浅得没有耐心讨论战争。上海观众见多识广,比两个半小时更冗长、比探讨战争议题更严肃的戏都见过。问题不在“耐心”,而在“相信”。

所谓让观众“相信”,不是指模仿现实,而是指创作者向观众展现一个完整的、栩栩如生的新世界。这个虚构的世界,有其自身的物理定律和思维模式。它可以酷似生活,也可以天马行空;它完美无缺更好,若足够漂亮,有点漏洞也瑕不掩瑜。

可是,它不能混乱!比无聊和冗长的无聊更可怕的,是《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由内而外的混乱不堪。

《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剧照

话剧《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讲述了一个即将演出话剧《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的剧组在新闻发布会当晚由探讨戏剧而反思战争的故事。开场颇有趣,台上光鲜靓丽的剧组成员拗造型拍照,台下剧院经理、戏剧记者说着平庸、功利的生活现实,台上台下形成颇具讽刺意味的反差。当音乐结束、照片拍完,大幕却迟迟不拉开,因为文化局领导还没到。无论是看上去酷炫却什么都没说的预告片,还是言之无物的领导讲话,都在告诉观众:这是一个带有讽刺意味的现实主义戏剧。

然而,戏剧大约进行到50分钟时画风突变。主演罗毅将大门锁死,扔掉钥匙,迫使所有人(甚至包括文化局处长、投资人、剧评人、戏剧记者)留在排练厅排戏,然后所有人的手机信号神奇地消失了,众人无声地寻找了两分钟手机信号后,无奈地接受了被困的现实,一个文艺作品中常见的“封闭空间”就此诞生。

可这个“封闭空间”既不是孤岛,也没有被暴风雪之类的天灾围困。在事态逐渐失去控制时,没有一个人试图采用非常规手段冲出去。这符合正常人的行为逻辑么?“封闭空间”构建得如此生硬,让观众如何相信?

男主角罗毅不断表示,这种无法逃离的情境就是战争。好吧,我们可以不把这个“封闭空间”看成现实空间,而把它看做战争的隐喻。如此一来,该剧便突然从“现实”变成了“象征”和“荒诞”,众人如《泯灭天使》中的宾主一样莫名其妙地被困,并在焦灼地等待中逐渐褪下华服、露出“原形”。

可《泯灭天使》中的宾主被困了好几天,面对的不仅是精神压力,更是缺乏水和食物的生存危机。相较之下,《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中的人可谓脆弱到了极点。只一个晚上,他们便赤裸裸地表达相互之间的不满和鄙夷,把排练厅变成了火药桶一般的萨拉热窝。而他们之间的导火索只是“战争还是和平”、“亲日还是反日”之类的辩题,人物之间没有利益争斗、没有爱恨纠葛。也就是说,这个“萨拉热窝”只是个辩论会场。可战争是什么?战争当然有冠冕堂皇的“辩题”,可本质上是生存、欲望和利益!我们什么时候见过辩手们在场上激动到大打出手?辩手打架能够作为战争的隐喻?

以“观念”作为人与人之间冲突的唯一诱因,还不是该剧难以说服观众的根本原因。毕竟,辩论赛也是好看的,《十二怒汉》不就是一场密闭空间内的辩论么?可是该剧的“观念”不仅控制“人”,甚至完全代替了“人”。

以“亲日还是反日”这一“辩题”为例。剧中导演被设定为一名有一半中国血统的美籍日本人。她在剧中代表日本,且不说她的复杂身份有没有资格代表日本。以“人”的逻辑来推断,当剧组突然得知她是日本人的时候,剧组中人会如何反应?也许,有人会认为反法西斯大戏不能由日本人执导,有人会认为日本友人导演反法西斯大戏是一个大卖点,有人也许无动于衷,有人可能感到好奇……总之,每个人出于他们各自的“观念”,应该会产生不同的行动。

然而,在这个剧本中,剧组对此的反应出奇一致;无论是“愤青”、卖日本货的、买日本货的、喜欢日本的,全都选择粗鲁地孤立女导演。剧中人将“日本为二战罪行道歉”的要求全部施加在一个父亲是中国人的美籍日本人身上,不可笑吗?中国人的反日情绪竟到了这种程度?

为了表达“观念”,剧中的这些“人物”不仅不是“人”,甚至不是“观念”,而只是“观念”的载体。他们为不同的“观念”服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既然如此,又何苦写戏呢?费劲地构建情境,事倍功半。

《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剧照

在观众已然百无聊赖的时候,该剧出其不意地转到了另一方向。一位清洁工阿姨出现了,为饥饿中的众人送上晚餐,并通过讲述两个战争故事,一举解决了困扰大家一宿的战争论题,最后,她教育众人要“敬畏艺术”。这位排练厅的“扫地僧”,莫测高深,带领所有人充满仪式感地擦地板、打太极拳,俨然一位灵魂导师。这段出乎意料的戏,冗长到令人如坐针毡。

如果该剧的高潮就是清洁阿姨的教导,那么它绝不是一个探讨战争的剧,而是一个呼吁大家不要探讨战争的剧。因为清洁阿姨用三言两语就给出了答案。不仅给出了答案,而且她的言行似乎传达了一个信息:“你们之前的那些讨论都是缺乏敬畏之情的表现”。但是,凭什么?因为她身为清洁工而没有被现代社会的肮脏污染吗?

这还没完。在跟随清洁工阿姨打完一整套太极拳后,男主角罗毅立即开始发表战争宣言。那段言说带有浓重的法西斯气质,令人不免怀疑刚才打的太极拳有什么用。而此时,全场所剩无几的观众已经在“退场,还是不退”的挣扎中痛苦坚持了两个半小时。正当我们怀疑该剧不知如何收场时,舞台上剧组地位最低的小演员掏出一杆真枪,打死了除了清洁阿姨之外的所有人。这又是哪一出?他们不是刚刚还在一起打太极吗?!

清洁阿姨如此不正常,肯定是某种隐喻;罗毅最后的表现不正常,肯定是某种隐喻;小演员能弄到真枪不正常,肯定也是某种隐喻。但我实在已经没有兴趣去琢磨那些隐喻了。整部剧以极其贴近现实的场面开场,以极其不现实的场面结束,感觉演员们都已经被全剧的混乱绕昏了头。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们似乎就不打算表演“人”。剧中编剧一直在耍帅,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全程袒胸露腹耍旋风踢的“愤青”能够摊上写反法西斯大戏的活儿;文化局处长总显得不知所措,好像是冒充领导的司机,时刻担心被揭穿身份;剧院经理存在感之低,让人感觉他在剧院完全被架空;穿着露背小礼服的戏剧记者则一会儿看透世事,一会儿歇斯底里。当看到投资人和剧评人在台上玩SM,看到戏剧工作者被清洁工教育如何敬畏艺术,看到小演员打死所有不“敬畏艺术”的人,我只能感觉到编剧喻荣军对中国当下戏剧界深深的怨念。

也许,编剧根本没打算写人,他只是借改编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的契机,发泄他的怨念,表达他的困惑而已。而宣传词“一场现代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真实战争”,不过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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