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斯图里卡年出生于一战爆发地萨拉热窝。家乡的政治动荡,注定使他成为世界电影版图中独特的一支分流。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间,库斯图里卡几乎是南斯拉夫电影的代名词。
《爸爸去出差》、《流浪者之歌》、《地下》、《黑猫白猫》等影片在国际上屡屡获奖,其中《爸爸去出差》()和《地下》()曾两获戛纳金棕榈。
“我在这样一个国家出生,希望、欢笑和生活之乐在那里比在世上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强有力,邪恶也是如此。”库斯图里卡曾如是说。即便经历解体和内战,南斯拉夫始终是库斯图里卡永不舍弃的创作源泉,而他对国家无处安放的情绪则转化为他电影中的荒诞、讽喻,和吉普赛式的浪漫。混乱与喧闹几乎是他电影的常态。
在《爸爸去出差》中,他把时间拉回年铁托时代的南斯拉夫,以孩子的天真视角表现极权社会里的家庭悲欢;在《流浪者之歌》中,他用魔幻和超现实主义讲述了吉普赛人苦中作乐的辛酸和天真无拘的浪漫;在他的顶峰之作《地下》中,他以一出不可思议的荒诞喜剧,描绘了南斯拉夫从年纳粹占领时期至年内战结束的曲折历史,也隐隐透着对祖国分崩离析的撕裂之痛。正如片尾表现的那样,一块陆地被割裂开,成为一座漂浮的孤岛,在电影中相继死去的人在岛上依旧狂欢不已。导演借其中一个主人公伊万之口,道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当我们向子孙讲述这个故事时,它会像所有故事那样开始: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个国家,它的名字叫南斯拉夫,首都是贝尔格莱德。”
库斯图里卡成长在一个波斯尼亚穆斯林家庭,父亲是一位替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政府工作的记者。库斯图里卡坦言,父亲扮演的角色从某种程度上类似《爸爸去出差》中搜捕政治犯的舅舅,但他仍然感激父亲,是他把青年时的库斯图里卡送到著名的捷克电影学院(FAMU)念书,这段经历日后对库斯图里卡产生了极大影响。
在那里,库斯图里卡看遍世界电影,并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导师:费里尼、塔可夫斯基和让雷诺阿。“我的电影融合了法国电影的优雅、俄罗斯电影的激情和对自我牺牲的哲思,以及费里尼电影里的那种旋律性、充满忧郁而又强有力的讽刺。”库斯图里卡说。
“我的电影无关政治,我只关心普通人和人性。”库斯图里卡曾这样说过。然而,当《地下》遭到一些西方媒体恶评,攻击他为“米洛舍维奇的同党”时,库斯图里卡心灰意冷,曾扬言从此不再拍片。但三年后,库斯图里卡还是按捺不住寂寞,重执导筒拍出了《黑猫白猫》,并获得年威尼斯电影节小金狮奖。该片的原声由库斯图里卡本人的乐队“无烟地带”(KusturicaNoSmokingOrchestra)亲自完成,他是其中的贝斯手。
相比库斯图里卡的电影,他的音乐延续了他电影中的喧闹和狂欢,归根到底,他认为这两种艺术“非常相近”。毕竟当今世界一线导演都与音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例如贾木许和汤姆威兹、文德斯和古巴音乐。
“无烟地带”的音乐风格集朋克、爵士和吉普赛音乐于一体,库斯图里卡把它称之为“融合了希腊、犹太和拜占庭时期音乐元素的塞尔维亚音乐”,是一种“含酒精的爵士”,让你“不喝酒,也会醉”。他们鲜少在录音棚灌制唱片,而是靠吉普赛式的世界巡演获得观众,至今足迹已踏遍世界各地。几个月前他在申请来中国的签证时,居然拿着一张前南斯拉夫护照,递交给塞尔维亚领事馆的签证官。记者开玩笑道:“这就像你在自己的电影里。”库斯图里卡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的整个人生都活在自己的电影里,我想尽可能地浪漫。”B=《外滩画报》K=库斯图里卡“可惜没人邀请我拍《百年孤独》!”B:有人说你是电影导演里最好的吉他手。你在哪学的吉他和贝斯?K:我就在家和朋友一起学的。我觉得很有趣,认真开始学之后,我很快发现玩音乐不在于你弹奏乐器的技巧多高超,而在于你能向大众传递多少正面的能量,无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吉他手还是最糟糕的吉他手。重要的是一种交流。我很幸运,能用手指和琴弦产生和听众感情上的共鸣。所以说到音乐,我的重点并不是和弦和旋律。虽然我的音乐本身影响力并不大,但我知道它们自有它们的作用。B:你的乐队成立于年,也就是铁托去世的那年,也是欧美朋克时代的巅峰,你觉得无烟乐队是那个年代自然的产物吗?K:我觉得可以这样说。环境在某种程度上影响是很大的。当然,可以有多种理解方式。乐队刚成立时我并没有参与演出,那时我正在筹拍第一部电影,在萨拉热窝拍摄,那部电影很内敛,而乐队却模仿了Clash、SexPistols这些朋克乐队。随着时间的流逝,乐队一直在表演,而我仍然没有加入,因为我在拍另一部电影。但我发现新的乐队是对历史另一面的回应。我在美国轰炸贝尔格莱德的时候开始参加乐队的演出,但我希望带儿子远离轰炸。我们最后去了一个希腊的小岛,在那里我们制作了详细的计划,基于南斯拉夫的传统文化创作了歌曲。信不信由你,经过13年,我们还在巡回演出,几乎和当时是一样的曲目。在没有主流大公司的支持,没有任何商业化运作的前提下,我们几乎跑遍世界每一个国家。这很有趣,你可以拍电影,但不能一辈子只做电影,你总要有点其他事情。我们的乐队巡演没有电视台支持,没有赞助商,全凭自己的表演,每场演唱会都很成功,让我们有机会演下一次。这是我们存活这么久的原因。B:你提到美国轰炸贝尔格莱德的时候,你参加了演出。你是真的想在那种环境下表演吗?K:这正是对轰炸的一种回应。因为在西方的新闻里,他们渲染出一种感觉,让别人以为我们是屠杀者,而非正常人。我觉得你不能这样称呼一个拥有如此悠久文化和历史的民族。B:听说你拿着南斯拉夫的护照去塞尔维亚领事馆申请签证,这有点像你在出演自己的电影。K:我的整个人生都活在自己的电影里。这部分来自我的情感,部分来自我的思维,希望能远离一段可能是非常罪恶的历史进程,并且尽可能地浪漫,尽可能地未来主义。因此就有了这样顺理成章的行为。B:你是个浪漫的人?K:是的,我是有点浪漫。不过我的浪漫是脚踏实地的。我曾经在山顶建造了一个村庄。我把那里所有的房子都买了下来,然后全部重新改造。我常开玩笑说,我搭建了我人生第二个沙滩城堡。B:你为电影《生命是个奇迹》建造了一个木头镇,去年又为新电影开始建石头村庄,那项计划进展如何?K:非常好。年,我们要建成一个要塞,融合各种中世纪小镇的特色。我们希望通过这个自给自足的小村庄表达一个概念,如果想要拯救我们的地球,就要站到现代生活的对立面。B:你想把它打造成一个属于自己的乌托邦,就像《地下》这部电影最后的水中孤岛一样?K:当然。首先,我建造的村庄就是曾经的乌托邦,我还会继续建造未来的乌托邦。问题交给真正的资本家们,他们负责找到赚大钱的办法,而我就用这钱想办法创造让大家快乐的东西。这是我最大的特权。B:你的电影充满了黑色幽默和拉美特色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格。有人说如果把《百年独孤》搬上银幕,你是最佳人选。K:我就是!但没人邀请我拍。B:你很喜欢这本小说?K:当然!我非常能理解马尔克斯,我和他小说里游走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有些许相似之处。所以有人这么说,我非常高兴。B:你毕业于著名的布拉格电影学院,戈兰?马克维奇、杰里?闵采尔等导演也毕业于那所学校,正是这批人后来开启了捷克新浪潮。K:我受他们影响非常大!受捷克文学影响也很大,博胡米尔?赫拉巴尔是我心中的英雄,他的作品非常人性化,这是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他对我的影响比整个捷克电影更大。我觉得博胡米尔?赫拉巴尔应该得诺贝尔奖,可惜没有。B:最喜欢他的哪本小说?K:《严密监视的列车》、《温柔的野蛮人》等等,但同样遗憾的是没有人找我翻拍他的小说。但他有本小说被杰里?闵采尔导演拍成了电影??《我曾伺候过英国国王》。B:南斯拉夫经历动荡,你的电影风格有没有随着政治局势发生变化?K:没有!我必须要说,我或多或少在坚持自己。当然,电影的风格会因为拍电影的目的而变,我相信电影的新时代正在来临。技术的改变让你相信,可以用iPhone来拍一部电影。这给人很大的想象空间,因为正是各事物之间的和谐状态,还有你的热情造就了一部电影。我正在拍第一部数码长片。B:你是各大国际电影节的常胜将军,但似乎你的电影在家乡反而不被理解,比如《地下》。K:不是这样的,除了法国,其他地方都理解我。一些法国公知表现得像资深波斯尼亚穆斯林一样,他们错误理解了《地下》,觉得它冒犯了部分人,但总体来说,这部电影讲的是领导者通过谎言控制人们的生活,电影里的人甚至欺骗说战争还没有结束。你没有办法阻挡电影发挥它的影响力。我曾到世界的另一端智利表演我们的音乐,他们听到说,噢!这是《地下》里的音乐,这部电影在那里非常有名。并不是说它有多流行,但其中的确有许多展现人性的内容。B:你曾说不再拍片,不过还是在三年后拍了《黑猫白猫》,是什么给了你继续的动力?K:我非常享受拍电影的过程,那种从沉重的现实逃离到超现实世界的感觉。拍电影正是构造超现实世界的工作,非常接近纯粹的精神世界。所以我又回到了拍摄中。B:除了导演和音乐,你当演员的生涯如何?最喜欢你自己演的哪个角色?K:我其实并不享受。我只是发现我还能演简单的戏,可以和一个有趣的团队合作,我只需要背好自己的台词。B:你自己包办了电影中大部分台词,所以你还是个编剧。K:我最近刚出版了一本新书,这是我的第二本书。我还在写一本新书,名叫《婚姻中的陌生人》。B:写这本书的灵感从何而来?K:来自我听到的故事和自己的生活经历,不是自己的婚姻,而是整个生活。这本书年底会在塞尔维亚出版,之后是法国、德国等其他国家。来源:外滩画报最专业的行业解析,最营养的技巧分享,最实时的合作互动。下一个电影大师就在这里诞生!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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