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使用的汉语词,多少是日本那里输入呢?这个问题,其实历史久了。张之洞这样的晚清大豪杰,虽然在洋务上甚为开明,偶尔也犯拧。比如,他曾让路孝植拟个文案,看见里头有健康二字,乃大怒:
呀呀呸!这“健康”二字,乃是日本名词,用之殊觉可恨!
路孝植不慌不忙:“名词”这个词,也是日本名词,用之尤觉可恨!
张大人一时就愣了:敢情,用习惯了,都不知道这是日本词了!
所以,不只是我们如今生活在“人气”、“主义”、“注射”、“达人”这些日语词中而不自知,张之洞大人在清末,早早儿就陷入这个迷局中了。
所以问题来了:外来的一切,怎么对待呢?
咖啡原产在埃塞俄比亚,欧洲概念而言,是东方玩意儿;年前后的伊斯坦布尔,奥斯曼帝国的人管咖啡叫“黑色金子”。而荷兰人大概在17世纪到来前几年才见到咖啡豆:多亏了威尼斯人的慷慨。咖啡刚到欧洲时,许多人不满意。一是味道太怪了:年,有位叫乔治-桑兹的先生写道:“咖啡颜色如煤烟,味道也和煤烟大同小异。”兼职来说,欧洲人最初就把咖啡当成煤烟了。二是基督徒觉得:这玩意是阿拉伯世界传来的,异教徒的玩意,该禁绝。
但是教皇克莱门特八世大智大慧,喝完咖啡,就给它行了洗礼,以后欧洲人都能喝了,他老人家的逻辑精妙无比:
“你们觉得这玩意是异教徒饮料,可否想过,上帝创造这完美的饮料,岂难道是只供异教徒享用的吗?”
所以您看到了:教皇是个明白人。不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轻轻一句话就转过弯来了。
海洋民族在这事儿上,比较机变灵活。列奥纳多-斐波那契随父从商,在北非接触到了阿拉伯数字——阿拉伯数字,其实最初起源于印度,但欧洲人是通过阿拉伯接触到此物的,就认作阿拉伯了。列奥纳多在意大利时,用着罗马数字,觉得忒麻烦;阿拉伯数字简洁明快,真是豁然开朗,列奥纳多后来写了本书:《LiberAbaci》,即“计算书”。这书讲了记账、利息、汇率,并介绍了阿拉伯数字的理念。那会儿,欧洲大学里做数学研究的先生们,对阿拉伯数字嗤之以鼻,但斐波那契想法子让意大利商人们推广了阿拉伯数字。年,佛罗伦萨有六所“算术学校”,16世纪,佛罗伦萨累计有种算术出版物有售,全使阿拉伯数字。
现代通过蒸馏法制香水,是阿拉伯世界的大贤西那先生发现的。欧洲人知道这玩意,差不多是年,十字军东征过去拿的。然而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是异教徒玩意就扔一边,匈牙利人拿回去自己研究,然后山寨出了“匈牙利水”——也就是通过蒸馏,用酒精固定了多香味混合的混香水——之后这玩意传入意大利,再到法国,终于法国在香水业后来居上了。
本来,我们现有的一切,从来就不是一根筋的。历史本身,交错糅合,从无休止。20世纪初,法国美食家爱嘲笑英国人的餐桌,说他们一无所有——土豆,那是新大陆来的;茶,那是东亚来的;咖啡,那是埃塞俄比亚来的;冰淇淋,那是意大利人让全欧洲知道的;面包,那是希腊和罗马一脉传统里的;啤酒,那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产的……一言以蔽之,纯粹英国饮食,可能真就剩下了鱼了。当然,同样的吐槽,美国人也躲不过,然而美国人估计本来就无所谓:
咱本是移民凑得的国家,没传统就没传统呗。
说回中国。
唐德刚先生这么认为:
中国人,可能自己不觉得,其实早已全盘西化了。不信么?中国人现在早起,刷牙洗脸穿衬衫牛仔裤上班——这些玩意,在中国古代都没有。贾宝玉那会儿早上不刷牙,而是用青盐漱口,穿戴之细,《红楼梦》里都有,总之不是这样的。衣食住行,其实都已经跟国际现代合流了,只是尚不自知而已。
当然,咱们可以骄傲地说,咱还有文化源远流长,堆山填海镇着呢。问题来了:现在的年轻人,是更熟悉美剧日漫,还是熟悉十三经、琴棋书画、经史子集、苏黄米蔡、马夏李刘、吴门四杰唐宋八家呢?
当然,这并无所谓。流行文化本身没罪过,靠电视剧、游戏和能看好白癜风的医院北京白癜风手术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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