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天才”一词来形容埃米尔库斯图里卡虽有些俗气，但无疑又是恰当的。这位年出生于一战导火索之地萨拉热窝的导演，既是巴尔干半岛的文化名牌，也是世界电影艺术的标杆。他的作品几乎每部都能获得电影节的奖项，《爸爸去出差》和《地下》更是两摘戛纳金棕榈。
随着中国电影市场的崛起，库斯图里卡与中国也保持着亲密关系。去年，他担任了上海国际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在这次上海国际电影上，他还参加了新作《牛奶配送员的奇幻人生》的导演见面会。
库斯图里卡的电影风格被定义为“超现实主义”（或“魔幻现实主义”）。他 还是我们熟悉的配方，还是那股久违的味道。年过六旬的库斯图里卡不再像年轻时那么锋芒毕露，隐去了对历史和现实的审视，《牛奶配送员的奇幻人生》更纯粹地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
影片由三段情节组成，由他自己扮演的牛奶配送员科斯塔骑着毛驴，出入于战火纷飞的边境山区，过着悠哉生活。之后，他爱上了一位被贩卖到此地的意大利美女，后者被追杀，他带着她进行了一次疯狂的冒险之旅。但最后，爱人死后，他出家为僧，背石上山，祭奠那已逝去的爱情。
作为一部集大成之作，我们能够看到很多他此前作品的影子。比如常年被战火笼罩的巴尔干半岛一直是他作品的母题，不过战争在本片只是一种背景存在，只展现了其残酷性，而没有就战争本身进行探讨。而当科斯塔的耳朵被子弹打落在一架葡萄上，当喷火枪将人烧成肉干，我们看到的却是库斯图里卡对这块土地的悲悯。
本片中的双重婚礼是剧情的一大转折，荒诞又悲情。科斯塔抛弃了未婚妻米莲娜，和被贩卖来的新娘暗通款曲，互诉衷肠。而新娘的丈夫，也是米莲娜的哥哥，却在和妓女纠缠，不久，兄妹俩就被烧死。库斯图里卡用了这个只关风月、无关风化的场景，给了爱情一个剑走偏锋式的理解——真情胜过纯情。
之后的冒险之旅，影片将逃离追杀的紧张感融入到美丽壮观的自然风光中。从遮天蔽日的大树到茂密的芦苇丛，从飞流直下的瀑布到巨石林立的高原，从河中的渔网到草地的羊群，科斯塔带着新娘一路躲藏追杀者的袭击。白色的婚纱在河中漂流，两人携手跳跃瀑布，浪漫十足。但地雷瞬间爆炸，羊和人被轰向空中，血肉横飞，将美和恶又都展现到了极致。
当然，库斯图里卡这次也带着马戏团回来了。一群白鹅扑扑腾腾地跳进装满猪血的浴缸，招来大量苍蝇。
一只隼鸟随着科斯塔敲打马林巴的节奏，鼓起双翼跳舞。
一条大蟒蛇因为科斯塔经常用牛奶喂它，在危险时刻前来报恩。
一只羊和人在桥上斗力。这些有灵性、通人性的动物可谓影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部分。
就像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一样，动物是魔幻现实的主要承载者，也是影片生动性的营造者。片中的它们来自金松岭农庄和贝尔格莱德动物园，虽然经过驯化，但能有如此精彩的表现，也可以看出库斯图里卡魔术师式的控制力。
除了自编自导自演外，库斯图里卡还请来了一代女神莫妮卡贝鲁奇做搭档，饰演片中的新娘。女神也已年过半百，岁月难免在脖颈留下痕迹，两位“老人”谈起恋爱来难免让人出戏，而用两个小时来直线叙述一个爱情故事，也比不上他之前那些代表作的深度和高度。
但是，看库斯图里卡的电影不需要太执着于故事，而是要进入到他用声画所营造的氛围中，去感受他那天女散花般的想象力和诡谲奇异的创造力。如果说好莱坞大片的特效是用科技打造的机械化奇观，那么库斯图里卡就是在用天才之心编制梦境，有着更温暖更接地气的魅力。
我们会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沉醉于他制造的狂欢中难以自拔，但是每每又觉得伤感。就像在《牛奶配送员的奇幻人生》中，美好的爱情邂逅最后还是走向了香消玉殒。当科斯塔用15年的时间，将爱人牺牲的草地铺满石子，我们会领悟到爱才是最伟大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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