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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中国青年作家杯参赛作品田大壮的瓦

来源:萨拉热窝 时间:202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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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优秀作品,打造知名作家

青年作家网   在他的风烛残年,

  看这小小的木屋,

  也有毁灭的危险。"

田大壮有时也劝自己:凡事要谨慎。

1.

晨光熹微,马路上的人川流不息。红星农场的秋天充满了喜悦的气氛。

今天,田大壮没去地上,手里拿着个奶瓶怀抱着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羊羔喂牛奶。

巧云手里拿着扫帚清扫着院子里落下的树叶。

田大壮对着小羊羔说:“小花花,你快快地长大啊!”转身对巧云说:“巧云,再给我拿些牛奶来,我们的宝贝还没吃饱呢!”

“什么?大壮,你看不见,小花的肚子已经吃得像只青蛙啦,肚子里面早就巧手鼓了呢!”

“巧云,你就再拿些来嘛,我要把小花喂得像咱们家的牛一样健壮才对呢!”巧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们。

“喂,巧云,让你去你就去嘛,心肝宝贝的羊儿,它们可是咱们一家人得命根子呢!

”哎呀呀,我说大壮,等一会我再到集市上,给你的宝贝买上几米绸子,做上几件漂亮的花裙子,给你的心肝宝贝穿上,好不好?心肝宝贝?我还没听过你这样叫过我一次呢,你可好,把羊也当作娃养的呢!”

田大壮笑嘻嘻地看着巧云说:“巧云,你说的太对了,羊嘛,就是我的亲人,我的宝贝心肝呀,你们都是我田大壮的心肝宝贝!呵呵!”

巧云羞涩地一摇头,一边进到房子里。

田大壮把羊赶到了树林边上,邻居阿里木骑着摩托车从远处过来。

田大壮看见就说:“阿里木,你这么早干啥去了?”

阿里木说:“大壮,我刚才到集市上看了一下羊肉的行情,喂,好得很!”

阿里木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掏出香烟递给田大壮一只点上。

“大壮,我看你家的羊嘛也长膘了,育肥了以后嘛,过几天,我们一块儿卖个好价钱?你的家里面,也好好的改善一下生活嘛!”

“行呢呀!太好了,我也这样打算的呢,你看,阿里木,不怕你笑话呢,儿子上学想要一辆新的自行车呢,我都没有办到!哎,把手里的几个钱全部投到了地上。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田大壮说着,不好意思地说。

阿里木说:“就是,今年的羊价钱好得很。这不,买了羊,你家的日子就宽松了!”

“就是,就是啊!我一家三口今年就指望这些羊呢!再说,巧云这两年身体也累垮了,有了钱,先给她把身体调养一下!”田大壮说。

阿里木见田大壮家的羊儿个个稀罕的又肥又大就说:“这些年,我亲眼看着你家的情况,真是不容易,巧云也是能干的很。”

“阿里木,你们家的羊夜攒劲的很,一个个毛白肉嫩的,像是十八的姑娘一朵朵花儿,漂亮好看,让人羡慕。”

“这个嘛,我也得谢谢你呢,我儿子出事的时候吧,是你们两口子平时帮助我照看,没有少操心,就像是伺候巴郎子一样用心呢!”

“阿里木,你不要客气呀,谁叫我们是好邻居,好兄弟嘛,远山远水,不如靠墙靠背的邻居嘛!”

“好好,不客气,不客气,我们两个好好的聊一下买羊的事情吧!”阿里木拉着田大壮坐在树林边兴致勃勃地商量着买羊的事情。

巧柱一家来到红星农场,回想这几年的日子,一家人的生活真是拾柴又打着了兔子——逮着了。巧柱打电话给老家的父母,想接他们一起过来,一起在红星农场生活。两人现在都上地,两个娃娃也是没人做饭,饥一顿,饱一顿的,一看娃娃们要上中学了,两口子担忧娃娃们的学习和生活没人照管。开始巧柱的父母无论他怎么说,父母就是不愿意离开老家半步。去年,巧云两口子也打电话说接父母来红星农场,老人家也推说不来。巧柱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一个哥一个姐,巧云是“垫窝子”老四。巧柱和巧云都知道父母是要跟着大儿子过呢,这是农村的老规矩,老人哪里有不跟大儿子而跟小儿子过的?岂不是让村里人笑话!只要他和巧云往老家寄点钱就成了,他们想在农村盖栋新房子,巧柱和巧云既然在新疆红星农场出息了,挣钱了,就得让村子里的人知道,让家人受益,这就叫往脸上贴金,涨面子!巧柱与兰英商量,巧云与大壮商量,女人们都说,那就寄呗,咱们在这里住上好房子,也得让大哥一家人和父亲住上好些的房子,尽管兰英心里不大痛快,但巧柱说了,要给老家的父母寄钱,也少不不了给兰英父母的。兰英笑道:“巧柱,我就知道呢,你就是个孝顺顾家的好男人,我妈早就说了,我是个有福气的女子。”巧柱听罢也说:“兰英,你对我的爸妈孝顺呢,我也不能顾你的父母,我爹妈说过了,人孝顺了,才能家丁兴旺呢!”

兰英说:“谁说不是这么个理呢,我还指望着咱们的儿子呢!孝敬老人,天经地义!老祖宗传下的没错!”

14、夜晚,月亮跑到渠对岸,枕着黑黝黝的树梢上,懒懒的打着盹。四周暗下来,很快便漆黑一片了。渠水映着月光一闪一闪地,田大壮站在渠边,变成了两个黑影,像是裹在渠水和月光里,他想起高大的爹和瘦小的娘,在渠水里显得同样是那样渺小,自己也是那样渺小,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了渠水荡漾。

屋里,灯光下,儿子小壮在学习,巧云继续绣着她的十字绣。田大壮转身进屋,走到西边的房子,收拾完地上散落的尿素袋子。就要出门。

小壮问道:“爸爸,你干啥去呢?”

田大壮说:“去羊圈,看看咱家得宝贝羊儿。”

“爸,我也去呢。”

“赶紧写作业吧,听话,爸爸答应你买了羊,给你买新的自行车呢!不过,你要好好学习才行呢!”

“爸,明天是星期天,我的作业早就写完了。”

田大壮:“你这个娃娃,就是爱凑个热闹呢,是吧?

”摸着儿子小壮的头。

“走吧!”

巧云见状,放下手里的活儿,也跟着向羊圈走去。

一家三口,看着羊圈里的活蹦乱跳得羊,高兴地合不拢嘴。

“爸,妈,你们快看,小花多心疼呢!你们不要买了它,我要和它玩呢!”

田大壮看见儿子如此心疼羊羔,就说:“听咱们小壮的,留下花花跟你做朋友。”

巧云看着自己羊圈里的羊说“大壮,这次说啥也得给咱儿子买一辆自行车,卖了羊,我们得小壮就有新的自行车,大壮,这次再不要诓娃娃了。”

“不骗,不骗,巧云啊,这些年我田大壮也对不起你和儿子呢,想起咱家两年前病死的那些个猪,我真的是有后怕哩,那个时候,看见那些情况,死的心都有呢!可是为了你们两个,我坚决不能呀!”

“你知道呢,当时伊大哥说让我把那些死猪拉到市场上去,偷偷的盖上章子,卖掉,那把别人吃坏了,我自己的觉还能睡踏实吗?猪高烧不退,肯定有问题呢!现在想起来,虽然咱家损失了钱,可我心里踏实呢!”

“看你都说些啥呢,你就不是干那缺德事情的人,咱们不是熬过来了吗,今后啊,好日子等着咱们呢!大壮,快看这些羊儿,哪个都喜欢人的不得了。只要咱们勤快些,就能发家致富呢,再说现在团场的政策这么好。我们愁啥没呢?”

田大壮见巧云说的如此自信,自己哪里还有抱怨和担忧呢,但他还是不知为啥,还是有些余悸。前年,他辛辛苦苦养殖了几十头猪,没想到,一夜之间,全部遭瘟,损失了十几万元。当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死去的猪拉出门时,邻居马大姐和老尹说,要不就拉到集市上便宜一点卖掉,可田大壮心里想,猪连续发烧,肯定是不能吃,他的心理自是不踏实,不能干那些缺德的事情。所以,他回来躺了三天,继续打起精神,咬着牙承包了连里的这块“怂包地”。他就不相信,他会一辈子倒霉。养猪钱没赚到,养羊总没错吧!我们从头再来,从头再来。

“巧云,过几天咱们卖了羊,把亲戚朋友的钱还了,再给儿子买辆车,就不用过那条洪水渠了,我也就放心了。”

“大壮,我听你的,咱家的生活就全指望这些羊呢!唉,苦日子我终于快熬到头了。”

田大壮听着巧云的话,不由得唱起刘欢的《从头再来》。

小壮说,爸,你唱得真好听!

15.

一家人正在吃完饭,有说有笑的,电话铃响起。

小壮跑去接上电话,转脸喊:“爸,是大舅。”

巧柱在“姐夫,医院里来,兰英出了车祸,情况不好的很,赶紧了。”

田大壮和巧云连忙穿衣服,医院。

电话铃又想起来了:“妹夫,我手头没钱,你得想办法呢,钱.....”

田大壮愁容满面。

巧云问:咋了?

他也没回答。

转身敲开了阿里木家的门。

晌午,田大壮从地上回来,见巧云拿着个袋子在马路边上骑着三轮车一边走,一边捡地上的矿泉水瓶子。

巧云见了田大壮就说,这两天去地上的拾棉花工逐渐地来得多了,马路边上的矿泉水瓶子也多了,顺手捡些。一个瓶子两分钱呢!再说了,拾掉了,周围的环境也好些了!

田大壮说,巧云,快回吧!你不是还要给嫂子送饭去呢!嫂子的伤好些了吗?

“好些了,大夫说,过了危险期了。对了,大壮,你骑上三轮车去把月月和亮亮接到咱家来吧,这会儿也要放学了!”

田大壮骑着三轮车远去,巧云背着袋子一边走向回家的方向,一边捡着瓶子。

大雨天,正好赶上是田大壮的生日。一大早巧云就说:早点回来,听说今天有暴雨。老天爷继续放纵着起劲儿地往下泼水。但一桶与一桶之间,居然有很大的空隙。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觉得有些地方没有下雨,身上已经感觉不到雨水重重击打在身上的钝疼。

小壮背着书包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后,提着水桶去喂羊。田大壮和巧云推着满满的一三轮车草进了院子。小壮见到爸妈,赶紧上前帮忙。

田大壮抱着些草,听见羊群的叫声不对,就赶紧跑向羊圈。眼前羊群开始发出呻吟声。慢慢地倒下一片。

“巧云,巧云,小壮你们快来呀!”

“我的天啊!这是咋啦?”巧云见状,手里的围巾掉落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壮见状连忙扶起他妈。

“爸妈呀!这是咋啦?咱们家的羊咋了呀?”

“巧云,快去叫阿里木大哥,快去!”巧云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小壮抱着小花哭着喊道:“爸,我们的羊儿全死了?我的小花也没气了!呜呜!”

阿里木急匆匆进屋,看见眼前的一切,挽起袖子说:“快去给我拿一把刀子,我要先给羊放血。”

田大壮茫然失措,看看巧云。再看看地上的羊,似乎一下子傻了。

“大壮,哎呀呀,我的天呀,急死人了,还哭什么呀,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哭呀?赶紧去我们家,拿来一些新鲜的牛奶抢救羊吧!”

他们几个三下五除二地往羊嘴里灌牛奶。左邻右舍闻讯,都赶来帮忙,几个男人们忙乎了近半个小时了,羊一只也不见动静。

田大壮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掏出烟,没有点,掐断了,再掏一只掐断。

李八万闻讯也来了,就说:大壮,阿里木大哥把羊的血嘛,全部放完了,这样的羊肉跟刚宰的差不多,赶紧拾掇拾掇,等一下我联系一下我兄弟,把羊给处理喽。好歹也不能亏本吧,再亏本,你家就只好去要饭了!

“我宁愿去要饭!也不能把这些死家伙买了!”

“哎,大壮,你别不识好人心哪,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嘛!”李八万一边掏烟一边说。

“你给我出去,我不稀罕你的好心!”

巧云见田大壮这么说,就站起身来说:“大壮,我看八万说得对,不行咱就卖了,能卖多少是多少?”

田大壮:“巧云,你不要说话,我心里有底。不能买!”

巧云:“大壮,就算我巧云求你这一次了,行不?”巧云哭着说着。

“巧云,我,我,我.....”

“我什么呀我,你个真正的憨怂,咱家的日子今后咋过呢?你说呀!我这一辈子算是哑巴见着聋子了,跟你比划不清楚。”巧云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李八万说,大壮,你在不要纠结了,别犹豫了,你的心眼这么实诚,谁知道呢。上次,巧云就急得住院了。这次,你就不要固执了撒!刚才我给我兄弟打了电话了,他收呢!死羊活羊拉上去,那么多,谁一只一只的验呢?人家公家的检验员,章子都盖地手腕子疼呢!”

阿里木:大壮,要不就把羊皮卖掉吧?

李八万:大壮,再不要磨磨唧唧的啦,我叫车来拉啦!你看你这个憨怂,是不是太阳落错了沙山子,还是你喝了黄连苦胆水,咋就这么背呢!巧云跟上你没过上几天好日子!

阿里木:八万,大壮心里比谁都难受,你就不要说胀气的话了。

田大壮:八万,谢谢你的好意,你等等,我什么都不能卖!坚决不卖!

李八万见田大壮如此固执,就扔下一句话生气地一屁股坐到了门槛上说:你这个憨怂啊!没救了!

这时,阿里木邻居几个才想起询问起羊出事的原因。

原来是田大壮拿了装尿素的罐子,没有清洗彻底,把残留了尿素的罐子装了水给羊喝了,导致了这场悲剧。田大壮此刻想起后悔莫及。

眼睁睁地看着几十头辛辛苦苦喂养的多浪羊一只不留,田大壮觉得自己真的是命运多舛,又一次陷入了生活的困境之中。感受到命运咄咄逼人得意外,田大壮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家,犹如一场浩劫向他袭来。一家人的天塌了,他所有的希望顷刻间成为了泡影。就来答应儿子小壮的自行车都再一次食言了,一瞬间他的心头如万箭穿心。瘫倒在了地上。

他原想卖了羊好把那天巧云嫂子住院借阿里木家的钱还了。

阿里木问:“大壮。你说,这些家伙怎么处理呢?”

田大壮缓了一口气说:“我田大壮恳请大家,我叫防疫站的人来,昨晚鉴定后,今天请大家帮忙全部挖坑埋到山脚下,没人的地方!”

田大壮和阿里木及邻居几个雇了一辆车,把死羊全部装上,拉到了天山脚下掩埋了,回来后又买了消毒液把车给人家洗干净,回到家大半夜了。

巧云的两只眼睛哭得跟水蜜桃一样。田大壮自知理亏,对不起巧云和儿子。独自坐在院子里抽烟。

巧云见他的样子,就走到他身边,给他披了件衣服说:“大壮,你就是头倔驴,十头牛也拉不回你的一根汗毛。这些年跟了你,日子过得苦啊!大壮,今后咱们咋办呢?眼看着要拾棉花了,要雇人呢,钱从哪里来呢?”

田大壮:“巧云,咱们第一要懂得食品卫生安全大于天,咱们也有娃娃呢,有老人呢,不能为了钱,就把良心丢了,伤天害理的事情田大壮坚决不能干啊!人吃坏了,命挣不回来呀!”

“大壮,你说的在理,可嫂子住院的钱,咋办?她也没有参加保险,她的情况特殊,车祸,医疗保险也不给报销呀!”巧云愁容满面,仿佛一夜之间白了发。

“巧云,你想想,第一次我去城里卖了生猪的元钱丢在了公交车上,售票员不是找到我们,把钱还给了咱们嘛!从那时起,我就下决心绝不干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巧云,你不是会做老家的浆水面,还有酿皮子吗?不行咱们就在家门口开一个小饭店,咋样?”

巧云听着田大壮这样说,道:“咱家现在都这样了,你让我思忖一下,行不?”

“行!巧云,我的好婆姨,时候已经不早了,睡吧!这两天太累了!”

第二天一大早,邻居马大姐送来了丰盛的早餐,马大姐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劝了几句就离开了。看着田大壮大口吃着饭,她的心也放下来了。马大姐说:“巧云,大壮你们可要相通呢。

马大姐,放心吧,天有不测风云,我知道呢!没事,我能行呢!

田大壮又说:“巧云,人的一生哪里能一帆风顺的呢,遇上困难,我们要坚持,就一定会有结果。羊死了,人要活,我还得热爱我的那“怂包地”,地不能撂下。你也和儿子吃吧,吃上了儿子去学校,医院再看看嫂子!”

中午时分,田大壮从地上回来,见自家门口站着许多人,走近一看,是康场长,还有防疫站的周站长及红星农场最著名的企业名剑公司的老板吴铭,田大壮不知道自家又出了啥事,赶紧往前挤,康场长见了他,就说:“大壮啊,你赶紧来,他们,我们找你有大事呢!

田大壮:康场长啊,你们先屋里坐吧!有啥事进屋里说吧!”

康场长见田大壮的样子这样紧张,就说:“大壮,你家发生的事情我们全知道了,你看,现在大家是来帮助你家的。”

吴铭过来握住田大壮的手说:“田大壮同志得知你的壮举,我深表感动,我作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兵团娃,今天能够把企业做好,全依仗大家的帮助。有了钱,接下来我还想继续为咱们红星农场做些实际的事情,来,拿着,这是我给你家的钱,你拿着吧!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田大壮见吴铭这样,连忙将伸出去的手抽回来:“不行不行,这可使不得呀,吴老板!使不得!”

吴铭握住田大壮的手说:“算我借给你的资金成不,等你富裕了再还我也不迟。不过嘛,这辆自行车一定得收下啊,这是我给咱们小壮的!”转脸看见小壮:“不过,吴叔叔有个条件,你必须得好好学习啊!”

田大壮:“这个,你是咋知道的呀?”

吴铭:“哦,我家的儿子和你家小壮一个班呐!前两天听他们老师在班上说了你们家的事情。”

康场长见状也对田大壮说:“你这个憨人有憨福啊,你看经过场党委研究,根据你家的实际情况,你可以申请贷款。明天你就去咱们场部财务科办理。”

田大壮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东看西瞅的,看见左右邻居们真实可信的笑脸,破涕为笑,信以为真。

“来来来,咱们场防疫站的同志得知你的做法,特意要奖励你呢!大公无私,做的好,做的对啊!”康场长说完,防疫站的周站长颁发给田大壮一面锦旗,上面写着:“无私心,显大爱,百姓英雄!”在众人的掌声中,田大壮一家人感受到了领导和同志们的关心与温暖,他转脸寻找着妻子杨巧云时,瞅见她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唯有儿子小壮推着这辆锃光瓦亮的自行车偷偷的乐呢!

正当小壮准备把自行车推到外面,想“疯一下”的时候,李八万站在门外,小壮看见了就说:“八万叔,你咋站在门外,进房子嘛!”

“哦,小壮,有自行车啦?”

“嗯嗯!”

“哎?八万叔,你拿着这么多钱,干啥呢?”

“给你爸,给你妈,给你,给你们家呀!”

“哦,谢谢八万叔!”

17.

遭遇了死羊的事件,田大壮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但田大壮在困难面前并没有失去信心。尽管一家人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拮据起来。好在左邻右舍的邻居们今天你送些大米面粉,明天她送个蔬菜蛋禽肉的,小壮的嘴也没亏着。

一大早,邻居马大姐送了些瓜果过来,看着田大壮他们一家人的精气神,马大姐说,人哪里有一切事情都顺顺利利的呢,人家唐僧,孙悟空那样的神仙取经都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呢!我们是凡人,咋能不吃些苦呢!大壮,你们家有了困难,就跟大家伙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就不要见外!

听着马大姐的话,巧云和大壮甚是感激。

巧云是个勤劳的女人,硬是靠着每天捡矿泉水瓶子,垃圾和绣出的十字绣买得的钱,加上田大壮利用农闲打工挣下的钱,还清了借阿里木家的钱。

这年,场里开始盖楼房了,给每户职工补贴两万元,自己只要拿出三万就能住上一套八九十平方的楼房。

巧云问田大壮,咱要吗?

要!必须要!大壮一点也不含糊。他早打听到了,连里80%的职工都登记了,就连新来的职工都登记了,巧柱也登记了,他也不甘心落后。这些年虽然没攒下几个钱,可他一定要让巧云和儿子过上城里人的生活,楼房就是城里人的象征,而且农场给职工补贴两万块钱,傻子才不要呢!他想:反正,憨人有的是憨福。于是他只好又去阿里木家借了两万,加上自己最近积攒的一万元去场基建科交了三万元的集资贷款。

巧云担忧,这手里的积蓄都派到了买房用场,再遇上三长两短的事情,咋办呢?

不怕!巧云,咱们明年种棉花再挣,纪念咱们的棉花攒劲的很,似乎那块“怂包地”就是个“聚宝盆”。

可是,第二年春上,田大壮是牛尾巴拍死个苍蝇,碰巧赶上农场开始推行改革,实行两费自理,不在垫付生活和生产费用。田大壮就慌了,他要继续承包50亩的棉花地,就需要先拿出两万块钱来,买种子,地膜,化肥,电费和其它费用,否则他这地就不能种了。

咋办?早知道这样就不买楼房了,可现在这事真是棘手的烫山药。巧云比田大壮更慌。两人一商量,楼房先不要了,先把地种上再说,这块“怂包地”自己也把百分百的力气和心血砸进去了,怎么可以放弃呢?

巧云和田大壮就去场部基建科退房,回复说是没办法退不了了,集资款已经全部打给了开发了,新楼房的地基都已经填了石头起来了。田大壮从场部基建科出来,坐在马路沿上,摸着脑门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他嗞出一句话:现在就是拿上炸弹也炸不出半个钱子儿!

巧柱晌午也来家说,红星农场实行改革,地他恐怕是没办法种了,准备回老家,可咋有脸回去呢?给老家的大哥,父母打电话说这里的情况,大哥说,家里的新房才盖好,就等着你们寄钱,村子里人家的新房都贴了了瓷砖,我们手头也紧缺的很,墙上白花花的呢!咋整呢?

那,再问问阿里木大哥?

不行!买房借的那两万还没还呢!咋张口呢?我不去!

那?咋办呀?

对了!大壮,咱去连里借吧?成吗?等年底买了棉花再还上!巧云出主意。

想来想去,田大壮觉得也只有这条路了。左右邻居也都买了楼房,即使有能拿出来的,也不会给他借着这么多。三百五百兴许还成。再说了向别人借钱,自己也张不开这个嘴啊!

田大壮硬着头皮跟着巧云去找康场长。

没想到,问场里借钱的人把康场长的办公室为了给水泄不通。巧柱也在。除了新来的职工,还有些老职工也不愿意自己拿钱种地,不是不习惯,大家觉得风险太大。

康场长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他说场里不能开这个口子,那就等于挑着磨盘背着碾子,负担太重。与职工还是场里都是不利。全场三千来号职工,给谁借不给谁?都借了,那还叫搞啥改革?不但不给借,还把大家说的哑口无言。康场长还批评了田大壮,说他,不会过日子,没有风险意识,没有忧患意识,在改革面前,许多人就像是小巷子里赶马车,转不过弯来。要顾全大局!

是啊!康场长说的字字句句在理。居家过日子,咋能手头不留些钱应急呢?

田大壮一时半会儿不知所措。出了场部的院门,田大壮看见巧云失望的表情,对着巧云半晌锛不出半个字星子。真正的让田大壮领悟到了别人说的:没啥也不能没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的人有时候就是个孙子。

“我看咱这回儿可是沙漠里踩高跷,不对路。”田大壮沮丧着脸,顺口说了一句。

咋啦?没活路啦?看你个憨怂呀!走!咱再想办法去!活人咋能让尿憋死呢!

听着巧云的话,看着眼前妻子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田大壮心里也着实不自在。巧云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啥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从没有为了借钱的事情为难过巧云。可今天借钱的事情,这回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让他觉得自古华山一条路让他体验的真真切切了。

巧云让田大壮在场部门前等着他,说自己进去看看,能不能有啥招数。田大壮看着巧云的背影。心里边不知是倒了浆水罐子还是撒进了秋后的辣椒面子,酸不是酸,辣不是辣。

眼看着来借款的职工都散尽了,巧云敲开了康场长办公室的门。

巧云借到了两万,当然,并不是康场长就给巧云一个人开了口子,从场财务室上出招。而是康场长给自己的爱人张老师打电话,从自家拿的钱。巧云要给康场长打欠条,康场长没让,说,一个女人家不要写欠条,有了债,女人的腰就像是雨打了的芭蕉,散了架了。巧云一听,心头一热。

回到家,巧云把崭新的两万元放进田大壮的手中,田大壮握紧这些票子,心里也一热。巧云叫田大壮写了欠条,亲自送到康场长办公室。

田大壮看着巧云的背影,突然觉得巧云变样儿了,不是变得不好看了,而是变得年轻耐看,更水嫩啦。这是田大壮始料未及的,此时此刻他心里可真是水牛吃荸荠,说不出的滋味儿。他转头回到屋里,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端详起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他居然鬓角有了白发,眼角和嘴角也都布满了皱纹,鱼尾纹。他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以前光洁的额头也仿佛能站得住几只麻雀,他轻轻的向上一仰脸,那些纹路便呈现出深粗的褐色线条。田大壮低头看看手里厚厚的一叠子崭新的票子,觉得自己的嘴里忽然像是塞了一把青涩的沙枣。

康场长?康场长是好人,场里那么多职工去借钱,可他凭啥单单借给巧云钱呢?

他坐在凳子上,恨不得将这沓票子差一点捂出48°。事到如今,他只能够要饭的借算盘,穷有穷打算了。年底给康场长还上就是了,他甩了甩头,好像头上掉了些什么东西,小狗黑子似乎捡到了什么,摇着尾巴,扬长而去。

年底,田大壮两口子拼了命在地里干活,并没有将借康场长的钱还上,另外又背了一万多块钱的债。这一年农场遭受了罕见的沙尘暴与来自西西伯利亚的寒流的袭击,红星农场的土地收成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二。

田大壮的梦想亦如井底下栽了牡丹花,开得再美,也见不到阳光。

种地改革,这也是属于职工们意料之中的事。没啥大惊小怪的,只是大家的预料言中了。土地与改革本身就是靠天和运气营生的,谁又能抗拒的了自然界的法则。料事如神呢?人再勤劳,种植的技术再高,人定胜天,那得一分为二。只是田大壮想不通,那个叫西西伯利亚的家伙,离我们那么远,又没见过面,干嘛乱窜来袭击我们。好好搁自家里待着,不好吗?

沙尘暴,寒流似乎刻意而为。就像有些事情,往往意料之外。

这年,康场长安排巧云来场部来当报纸图书收发员,外带打扫三层楼的保洁工作。既轻省还能照顾家,一年下来两万多工资,保证了家里的日常生活费用不说,还填补了种地的亏损。康场长还让巧云递话给田大壮,借他家的钱可以来年再还,他相信明年会有个好收成。

田大壮虽然听了,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可仔细琢磨,又觉得还是有种说得清楚的滋味,泛着白花花的盐碱一般。他看巧云,觉得有了一定的距离和陌生感。少了风吹日晒,巧云的肌肤愈加的白皙,以前面颊上的那个“红二团”淡成了粉粉嫩嫩的桃花,更显示出女人妩媚娇柔的一面。女人啊,真的是靠滋养呵护,原本巧云的腰身就显得单薄,不到一年的功夫,扁平的胸脯和臂部都有了轮廓。但越来越有女人味的巧云,骂他憨怂的时候却越来越少了。

只是时不时扔下一句话让田大壮回味儿:我现在这样做,不至于让你屎壳郎钻进牛角尖,无路可走。

田大壮想想也是啊!只好和尚头上插金簪,忍痛图好看吧!谁叫咱家欠人的钱呢?就得嘴短,手短。啥都短啊!

不知为什么,田大壮看见茶几上放着一瓶二锅头,一时兴起,拿起来就灌进了肚里。

巧云回到家时,看见田大壮烂醉如泥,气得只是个摇头。

九月是红星农场最绚丽的时刻,听说康场长带着郝副师长要来视察田大壮家的棉花地。田大壮眉头皱的像是胡杨树的老皮。

可巧云说,这是玉帝爷爷下请贴,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呀!

19.

这块位于红星农场最东边的地,现在看上去总是湿漉漉的。白花花的,一脚踩下去,脚印马上被淹没了。抬头看几乎看不到天空,只有一小片,小片被古老的胡杨树掩盖着蓝色的拼图。

当微风吹过时,你会发现,所有的树都在唱歌。

这块地清晨雾茫茫里看起来有点神秘,连同地里的栖息者棉花也一样。

走在松软的土地上,田大壮忽然感觉到身上的细胞凝聚成了纠缠不清的一团渴望,渴望一种比酒更加强烈的东西。尊敬?对没错!是尊敬。这份渴望啃噬着他,啃到了土地心底,形成了一种痛楚,像是哽咽在心坎里的既强硬又固执的拳头。可是,他喜欢这种滋味,甚至依恋这种痛苦。

田大壮去地里回来的路上,看见桥上有个学生用的书包。他没在意,心想,这是哪个粗心的孩子上学校,把书包给丢了。他捡起来,沉甸甸的,仔细放在自行车的后架上绑好,准备一会送到学校去。可他没走两步,另外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书包安静地躺在这里。田大壮很纳闷,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双胞胎孩子啊?他捡起与另外的书包一起捆紧,骑着自行车向学校急匆匆赶去。

到了学校门口,他想打开一个书包找找学生的名字。拉开拉链:天啊!钱!全是钱,崭新的一捆又一捆人民币啊!田大壮不觉下出一身惊汗!他的手不觉得松软又麻木,怎么办?

过了一会,田大壮见四周无人,稍定安神后,他打开另外一只书包:钱!金光灿灿,亮闪闪的钱!没看错,千真万确!

妈呀!这是咋回事呀?赶紧上派出所。

田大壮骑着自行车一路风风火火来到派出所,正遇上老同学韩魁所长在门口。韩魁见田大壮的样子就问道:“大壮,你这是梁山下来的闯九州去呢?啥事情把你慌忙成这样?”

“快看,老同学,韩魁,钱!妈呀,这么多钱!从来没见过呀!”

“啊?赶紧进去说吧!”

经过派出所三位民警仔细查验,两包钱一共合计是二十八万四千一百九十九元三角八分钱。

谁丢的啊?怎么这么粗心呀?

书包里有失主的摩托车驾驶证和相关联系方式。没过多久就见前山农场的艾肯儿和艾克白骑着摩托车火急火燎的来报案,说是他们两个人到场部基建科交房款的钱,在路上丢失了。

经过韩所长他们仔细核实,这些钱物归原主。艾肯拉着田大壮的手,非要给他两百元致谢,田大壮说:“兄弟,下次再不要这么粗心呀,丢了钱,不得了呢!我不要,你们赶紧拿着交钱去吧!”

艾肯和艾克白百般感激:“田大壮,你真正的儿子娃娃,好样的!”

“哎,老同学,你啊,大壮,你就是羊群里的牛娃子,与众不同。”韩魁说。

晚上回到家,田大壮将这件事告诉了巧云,巧云说,大壮,你这个楞怂,其实,一点也不楞呢。你做的对!

“哎呀,巧云,你,你真漂亮!这个就是你说的天上掉下的好事吗?”

“嗯嗯,大壮,楞怂哩,你轻点嘛,儿子他听着呢!”

“等不及了嘛!”

0.

这个冬夜,显得有些寒冷。杂草上,瓦楞上都凝结着一层透明的冰晶,柳树上已经枯叶无几片,柳树上锈迹斑斑的那只铁盆也显出它的老态龙钟。田大壮还是要到地里看一看,他披着夹袄,一只手里拿着一块烫面饼子,一手里拿着一个皮牙子,慢吞吞地朝着地里走去。两个腮帮子鼓得像是秋田里搬运粮草的田鼠一样饱满。“大壮,今晚上早点收工回家啊,场部要放电影呢,是南斯拉夫电影《桥》和《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两部连续放映。”田大壮嘴里嗯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就故意说,巧云,你说啥?瓦尔特保卫热被窝呀?我还得保卫我的热被窝去哩!巧云说,哎呀,大壮,啥时间你也变得贫嘴了呢?看来今年咱家的棉花地一定没错哩。那当然呢!没说的!

你千万别忘记了看电影啊!说起看电影,田大壮自然想起上世纪80年代,在红星农场“露天电影院”看电影:“两根杆子,一张大白布,简陋而温馨,那时候放电影都会选在篮球场上,电影放映前,大人小孩就会早早的提着自家的凳子来占位子。那叫一个开心快乐。

再冷再冻,大家没有一个提前退场的,大人抱着睡着的孩子,一直到了电影放完,散场才背着孩子,抱着板凳回家。那个热闹现在一去不复返了。田大壮不觉心里开始怀念起从前的日子。

他知道巧云心疼他,想让他放松放松。

1.

快要过年了,雪,下了第二场。

冬夜的红星农场,已有了星星点点的炮竹声。

农闲着,田大壮基本上也没有啥事,除了参加半个多月场里组织的“科技兴农”培训班,整天就是窝在家里看电视,放几只羊。生性喜静,不大喜欢像别人那样冬闲时聚在一起打打牌,喝个小酒。所以,田大壮就有些寂寞和孤单。

巧云也由原来的工作调换到了场部职工食堂。场里新近来了河南援疆的干部和大学生志愿者,吃饭的人增加了,食堂忙不过来,经常回家很晚。

儿子在屋里写作业。

看完了河南台的《武林风》,田大壮就把电视频道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有自己喜欢的军事节目和武打片。转到电影频道正在放着一部老电影《奇袭》,真是太精彩了,他盯着屏幕直到看完,困意袭来。

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表,已经十一点半了,儿子早已经熟睡。他往炉子里添上几铲子煤,将烧水的壶灌满重新坐在炉子上。就坐在沙发上呆望着开水壶冒着热气。

巧云喜欢干净,回来再晚都要擦洗。

脚上的袜子刚才水灌到里面,不免有些粘脚,他想洗脚,掂起脚盆,又撂下,连袜子也没脱,就端直地躺到了沙发上。

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肉了,他想着明天早起到沙包地看看,能不能套着兔子和疙瘩鸡,然后去小海子湖水库凿冰破水钓上几条鱼,扎扎实实的过个年。

昨晌午,去商店买盐的时候,听李八万说在小海子湖钓到了几条大鲤鱼。他就去渔具店买了一副别人的二手鱼竿。

算了一下,再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了,餐桌上应该有一两只野味和几条鱼才对。

今年收成不咋样,手头紧,不能大鱼大肉的采买,但过年总得有个过年的仪式感,没有荤腥,清汤寡水的哪能叫过年。

似乎很困了,可又迷迷糊糊半醒半迷糊的,躺下后脑子里满是鸡鸭鱼肉,兔子盘前盘后,格外的真实。

不一会,眼前来来回回的都是巧云的影子,巧云早出晚归的,一天三顿饭都在场部食堂吃,有时带来回一些肉菜,给他和儿子改善一下伙食。当然这些都是她晚上回来的时候,巧云从未在白天往家里拿过饭菜,她懂得掩人耳目,更爱惜自己和顾及康场长的面子。虽然他们是普普通通的职工,比起农场老职工受到的教育程度低些,生活条件差些,但巧云不愿意让人低看,说他们素质差。巧云同样受不了别人的白眼和数落。更不希望别人对康场长说三道四的。田大壮知道巧云很辛苦,也是为了他们这个小家,她努力干好自己的工作,想着法子补贴家用,他怎么好说一个不字呢?

他觉得最近自己总是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

仿佛这一年的冬天,不再是那一年的冬天。

一种失落突然强烈了起来,感觉巧云这一段时间,是在刻意躲着自己,从未有过的尴尬,让他的心里头不知是被谁再一次摁上了燃烧的烟头。

是的,巧云是在嫌弃他整天窝在屋里头睡大觉,看电视有意见。

说起来也有个把月没有碰巧云了,这一算,可不嘛,下腹突然一阵子胀热,翻了几个身,不行。下床去,上厕所撒尿。

披上衣服,冷风袭来,半天只滴下几滴,难受。

男人的本能居然让他坐卧不安起来。

干脆穿上巧云给新买的羽绒服,换了双袜子,蹬上新鞋子,推了自行车出了家门。

出了门,他才想起,推着自行车多余,路这么滑,索性又把自行车靠在了院墙边。

他不过是想去接巧云,反正也睡不着。

今年一年都是各忙各的,两个人几乎很少在一起,哪怕是说说话,吃顿饭,带着儿子逛逛街,仅有的几次亲热也都显得仓促的像是例行公事。

此刻,他心里充满了温馨和期待,好想扎扎实实地把巧云搂在怀里,听着巧云缠绵温柔的叫着他“楞娃”“楞怂

”,重新回到他们幸福的时刻。

田大壮万万没想到,他来到场部食堂居然撞见了康场长。其实他应该想到的,虽然场部食堂大多数都是接待外面来的领导的,因为场部食堂虽说是个食堂,规模和级别并不差,尽管对外开放,可农场职工在这里办酒席的并不多。一般到了十点就关门了。

这么晚了,除了领导的应酬还能有谁呢?

碰见康场长也没啥,接自己的老婆回家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但这时候田大壮的楞娃脾气又一股脑的冲着他的脑门,就是不想见到康场长。

他知道,自己还欠着人家的钱。他不想欠钱,何况是自己的老婆巧云借康场长的钱。

男人的尊严,此刻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小肚鸡肠,蚊子肚子里找肝胆。

陕西男人应该有黄土高原的包容,坦荡。

但此时此刻碰见康场长,不单单是欠钱的事情那么简单。

.

田大壮轻手轻脚地走进餐厅,冷冷清清的,没有客人,也没有服务员。

高高大大的屏风挡住他的视线,四周的包厢也是静悄悄的,径直对着他的是炉膛里的火已经封住了。

只是靠里的一间包厢的门缝露出一道隐隐约约的亮光。

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田大壮的心突然就莫名其妙的跳进几只气鼓鼓的青蛙,脚步却不由得放的很轻。一条白光约有0公分,从门缝恣意的钻出来,下面一截子随意的铺在走道的地板砖上,上面的一节打在对面的墙上。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湖面的样子,他又想起《瓦尔登湖》,他知道那湖是有内容的,可是如果只盯着湖面看,又泛着光看不到水底下的内容的。他停住脚步,将自己的身子努力的隐在光的阴影里——看起似乎黑暗的墙边,因为他清楚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过年回老家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是康场长。

杨家营?不打算回。巧云的声音。

哎,是人家不愿回。

是钱紧张?先从我这里拿嘛!

年前借你的还没还上呢......

那急啥,我又不等着用钱。再说,明年一起不就还上了。

听说,嫂子她生病了?

哦,没事,调养一下慢慢就好了,糖尿病,富贵病,不碍事。

那可得保持心情舒畅,管住嘴呢!

你嫂子吃素呢,所以我经常来这儿吃点荤腥。

哦!

(节选)

作者简介:白枫云年生。笔名:叶枫枫也红了。名副其实的“兵团二代”。青年作家网约签约作家。兵团作家协会会员。哈密地区作家协会理事,网刊《丝路文艺》编审。编剧,导演。新疆作协会员。荣获年全国第二届“书香之家”光荣称号。年第十七届“毛泽东文学院”学员。出版作品若干部。代表作小说《爱的叠影》。诗歌集《生命的原色》,小说《红色骑手》荣获全国第二届文华杯小说大赛“三等奖”。小说《奔跑的羊粪蛋子》01年荣获兵团全国征文大赛”提名奖”,执导编剧的微电影,栏目剧数部获兵团级,市级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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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三行情诗”全国短诗大赛获奖证书下载

第三届“中国青年作家杯”征文大赛符合要求的投稿作品,均已发布在青年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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