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第二次去欧洲旅行，上次从西欧回来，就有了极强的欲望去东南欧的土地上走走。年龄渐大，好奇心不减，我很想看看，在欧洲的另一端，又是何种的景色，怎样的风土民情。
过去的旅行，预算都是风向标，想要花更少的钱，走更多的路。那会在美国旅行时，我从洛杉矶入，纽约出，我告诉海关和每个遇到的人，自己要一路从洛杉矶搭车到纽约，穿越整个美国大陆，可能除了自己，都觉得这个人不太正常、异想天开。
欧洲廉价航空巨多，我出入都在法兰克福，只需找一张最后一天回德国的机票，我搜遍了所有航空公司，终于找到一张元布达佩斯飞法兰克福的机票。
我的旅行都是没有计划的，哪天在酒馆里喝大了，或者在青旅遇到投机的旅人，接下来的行程都会改变。这样的过程就像做数学证明题一样，只能一步步朝下论证，而无计划漫步的旅行也如此，未知的旅途，也正是我最为享受的。
旅途的计划大概只是地图上那几个圆圈而已：布加勒斯特、索菲亚、贝尔格莱德、萨格勒布，甚至萨拉热窝。按照我往常的旅行经验，在这样的知名城市，总有连接之间的交通方式，因为知名，也有相对廉价一点的旅馆。
好早以前，一个环游世界的老嬉皮士拍着我肩对我说：“小兄弟，如果只给你一个标准，你知道怎样成为一个好的旅行者么?”还没等我回答，这老家伙就抢着说道：“agoodbeerdrinker.”
无独有偶，我的旅行和“agoodbeerdrinker”类似，祖国的大好河山，让人对美景已经有了较强抗体。或是因喜欢文学的缘故，对于一个国家，总是对这里的人和事感兴趣。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总免不了闯进一个嘈杂的bar，点上一大杯当地的生啤，随机抓个人就开聊。喝得伶仃大醉，再漫步回旅舍，这时，大厅里总有几个或许还在倒时差的旅人，又拉开几罐啤酒，继续对影成三人。
这片土地对于我的好奇在于，这里是前社会主义国家最密集的地域，华约的组成国几乎都在这里，还有曾经无比强大的前南斯拉夫。如今，在这里是否还能找到社会主义的踪迹。其次，关于矛盾和战争，世人皆知费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被刺，成为一站的导火索；二十世界最后一场战争：科索沃战役，历史名城贝尔格莱德遭到狂轰乱炸，包括被毁掉的前南大使馆。如今，这里又成为了叙利亚、伊拉克难民逃往西欧的必经之地。
我每天步行至少20公里来让自己见识更多新鲜的事物，除了从机场到市区，我几乎都到走。除了旅行景区，我更爱朝外围走，或者随机走进一个超市，瞧一瞧这个地方的肉卖多少钱，当地市场又有什么水果在出售。
第一站是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我整整走了两天，大概四十公里，自己从未见过对比如此鲜明的城市，老城里，就像在巴黎闲逛一样，各式雄伟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巨大的巴洛克石柱，宫殿前、广场上，总矗立着矫健的石狮和战马。朝外走，就像从巴黎飞到了九十年代的中国，清一色社会主义时期的居民楼，就连外饰和配色和我们都一模一样。齐奥塞斯库夫妇八九年虽被处死，但那个时候的遗物必将延续下去。
登上布加勒斯特开往保加利亚首都索菲亚的火车时，我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辆国际列车，只有短短的两节车厢，而且一大半车厢还被好事的年轻人画上了涂鸦，不单这辆列车，站台里停着的所有列车都被喷上了涂鸦，或许，这里没有破坏公共财物这个罪名吧。火车发动后，我惊奇地发现，车上几乎只有和我类似背包旅行的年轻人。火车开得很慢，一摇一摆地前进，坐惯了动车的我，都有跳车而出的冲动，列车不仅慢，还总要停下来让车。每当车子停下来时，我和对面的英国小哥总是无奈地对望着，仿佛在说：“哎，又停下来了。”漫长的旅行，还好有书籍的陪伴，我恰好读到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里张爱玲《金锁记》那章。
接近十点才到达索菲亚，我仰仗依靠GPS工作的谷歌地图，从火车站步行到了市中心，城市不大，我只花了半小时。穿过旅舍旁的一个小巷时，大红灯笼提醒我这里是一个中国餐馆。在保加利亚呆的时间不长，为避免信用卡频繁在不同国家刷卡被临时冻结的风险，我准备碰碰运气找老板换点本地现金。
“小伙子，刚到索菲亚啊。”刚走到餐厅门口，没等我开口，坐在藤椅上的中年男子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和气地对我说。
“是啊，老板，我刚下火车，今天从布加勒斯特过来。”餐厅里传来阵阵人声，我朝里望了望，虽然过了夜里十点，里面还有不少食客，而且多数是本地人。“老板，您生意很好啊，餐厅开了很多年吧。”
“对啊，我来这里十八年了，一来就做这个了。”男子弹了弹吸了快一半的香烟，继续说道，“你从国内来旅游的么？”
“是的，我刚好有几天的假期，就过这边来转一转。”不知为何，我说话的口吻，就像周末去城郊春游一样，但这里离家却有万里。
“不错啊，年轻人，国内现在发展好了，有钱人越来越多，来欧洲玩的人也多。”他仔细看了看我，“我们这代人，出国前，连保加利亚这个国家都没听过，当年有亲戚要来，就稀里糊涂地来了，来了就后悔，这还是个首都，真是破到家了。”
我找了个凳子坐下，老板性格随和，可能是今天生意好，让服务员拿了两瓶啤酒出来，还给我递上了烟。我本来是来换钱的，哪知就这样就喝上了。
和我在海外见到的多数华人一样，工作是老板生活的全部，一个星期工作七天，从早到晚，一年就春节休息上几天，虽然来了十几年，周围的圈子也只有华人，不参与这个国家的任何事务。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在一个破败的东欧小国，他们真空般地生活，游离在整个社会之外。
中国人聊天，不免落入尘世的俗套中，一旦熟悉起来，就会进入聊和赚钱多少有关的话题中。不难看出，如今他的生活很殷实，但那种对于金钱的麻木也是如影随形的，讲到钱，他面不改色，没有露出丝毫悦色。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说到在索菲亚的生活，他混沌的神情瞬间焕发了活力，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悦流露了出来。
他把椅子朝我这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对我说：“小兄弟，这边什么都不好，唯一好的就是这边的女人，不知你发现没有，这里的女人胸和屁股都特别大，身材好，脸也特别好看。”
作为一个男人的本性，我也一下焕发了精神，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是啊，大哥，在罗马利亚就发现了，这边虽然不富裕，但女人确实好看，而且会穿衣打扮，我在街上逛，好像就美容美发店最多。”
……
这话匣子打开了，中餐馆老板的话就如泄洪一样，不知为何，他给初次见面的我讲这么多关于这边女人和娼妓的事情。大哥说这里色情业是合法的，而且名目标价，童叟无欺。他大体给我介绍了色情业的概况，还给我分享了几个让他难忘的故事，不仅如此，他说自己还有几个当地的相好。说到最后，他居然还问我要不要去试试，主动愿意给我带路。
“如果哪天回国了，这边的女人肯定是我最难忘记的，我不像亲戚们那些，他们还有赌钱这一爱好。”这句话，大概是他印在我脑海最深刻的一句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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